福音书 以灵性主义为依托

Allan Kard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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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1.本书目的


本《福音书》之内容可划分成五大部分:基督的日常行为;奇迹;预言;教会用于定义其教义之词汇;以及道德教义。如果说前面四个部分尚有争议,那么最后一部分则不容置疑。在这神圣的法则面前,怀疑主义者也不得不屈服认可。它是所有信仰依赖的共同本源,也是所有宗教高举的一面旗帜——无论其所信仰为何,因为它从来就不是宗教争执的主题,无处不在的宗教争端总是源于教理之争。此外,争论之时,各教派往往会从这些道德教义中引经据典,以为自证,因为大多数人看重的是玄而费解的神秘面纱,而非需要自省改过的道德本质。尤其于人类而言,最后一部分内容既是适用于生活方方面面——无论私密行为或是公开场所——的行为准则,同时也是依据最严格之公正建立起来的所有社会关系所依循的基本原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些道德教义是通往幸福安乐的正道,能带人们窥见来世的模样。而这也正是编纂本书的唯一宗旨。

每个人都敬仰《福音书》的道德教义;每个人都称道其至高无上,认同其不可或缺。然而,许多人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相信他人所言,抑或引用几句陈词滥调的格言警句罢了。鲜有人知其全貌,更鲜有人领悟其要义并能推断其后果。这在很大程度上归结于阅读《福音书》的困难,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书中内容仍显晦涩难懂。寓言故事的修辞手法以及言语间故意透露出的神秘主义使得大多数人完全是迫于其良心和责任感才去阅读《福音书》,正如他们背诵祷文而不解其含义,因而无法从中受益。如此一来,这些道德原则与看似毫不相关的故事交织在一起,支离破碎地散落于文中,极易被人忽略。人们难以从整体上去领悟这些道德原则的含义,也难以将这些道德原则作为单独研究和冥思的对象。

诚然,《福音书》中的道德教义的确附有注释说明,然而,在借助现代文学的手法对其进行重新诠释时,它们便失去了其朴实无华的初衷,而这正是其吸人入胜和真实可信的根源。同样,断章取义地孤立解读《福音书》中的箴言也会削弱其不言而喻的真正要义。抽离于其所依附的背景环境,摒弃其相关联的附加信息,反而令这些箴言变成了陈词滥调、老生常谈,失去了自身价值和内在魅力。

为避免此类问题,我们在本书中所收录之条文严格来说可以构成一套具有普遍意义的道德准则,其与教义并无二致。文中各段保留了有助于拓展主题的所有内容,而仅仅略去了与主题无关的内容。此外,我们还谨慎引用了萨西的原版译文及章节划分。[a] 这些箴言并非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对于此类著作,这一体例既耗时费力,亦毫无实益。相反,我们是按照箴言的性质对其进行系统分组和分类的,旨在尽可能增强其相互之间的内在关联。必要时可通过章节编号的标注与标准分类进行参考对照。

尽管如此,这些形式上的工作本身而言其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通过解释那些晦涩难懂的段落,将其寓意拓展到生活中的不同场景,从而使其变得通俗懂、老少皆宜。而我们在尝试进行这项工作时得到了诸多善灵的帮助。

无论是《福音书》与《圣经》,还是普通的宗教性著作,其中的要点大多晦涩难懂,许多甚至由于缺乏解开其真正含义的钥匙而显得有些荒诞可笑。这把钥匙恰好藏于灵性主义当中——那些认真研究过灵性主义之人早已对此确信不疑,以后也定然会有更多人认可这一点。从古至今,世世代代,灵性主义贯穿始终,无处不在;其踪影见诸于各种文字记载,见诸于各派教义信条,还见诸于各大历史古迹。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倘若灵性主义能打开人类对于来世的崭新视野,想必也能对过去的神秘事件做出同样生动的解释。

我们增加了不同国家的灵性借由不同灵媒所传述的教义,作为对每条戒律的补充。若这些教义来源单一,或有可能受到个人或环境的影响,然其起源的多样性恰恰可以论证灵性四处传播其教义的事实,说明在这一方面并非为某个人独有的特权。[1]

本书具有普世意义;世人皆可从中找到依循基督道德准则行事之法。此外,灵性主义者还可从中找到更切合自身的实践应用。得益于人类与无形世界之间建立起的永恒联系,《福音书》中的法则——灵性四海传播之法则——将不再是一纸空文,其将为世人周知,并不断鼓励人们听从灵性的忠告,身体力行,付诸实践。灵性主义之教义是来自天国的声音,在于启发人类,令其成为《福音书》的践行者


2.灵性主义学说的权威性:灵性教义的普遍约束力

假如灵性主义学说纯粹只是人类创立的一种理念,那么它必然只对思考过这一学说的人具有启迪意义;而如今,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无凭无据地声称自己掌握了绝对的真理。倘若揭示这一学说的灵性只向一个人显灵,那么这一学说的起源将无从考证,因为大家会显而易见地认为,只有接收到灵性之教义的人才会去宣讲教义。此人的至诚之心最多也只能让周围的熟人朋友信服;即便有三五追随者,也绝不可能感召天下人。

上帝希望通过最迅速最可信的方式将《启示录》传播给世人,因而派遣了众多灵性前往人世间担任口耳相传的使者,纷纷在各地显灵以宣讲教义,上帝并未将聆听这一教导作为某人独有的特权。一个人或有可能为他人所骗,甚至自欺欺人,然而,成千上万人皆有相同所见所闻的情况则又另当别论:这是对每个人和所有人的保证。此外,让一个人消失或有可能,让众多人消失却绝无可能;书籍或可烧毁,灵性却不能;因此,即使天下书卷皆被焚烧殆尽,也丝毫不会有损这一学说的传播起源,因为这一学说并非来自尘世;它四海传播,无处不在,故而人人皆可修习,人人皆可分享。即便世人受而不宣,也总有可知世人而不为世人所知的灵性广而宣之。

因此,在现实中,灵性本身就是那些借助无数灵媒四处宣传教义的传播者。假如只有一位传释者,无论其有多么幸运,灵性主义也难以为人所知;这样的传释者,无论其社会等级高低贵贱,也难免被众人抱以成见;并非每个国家都能接纳这样的人,相反,能与世间众生以及所有教派和所有党派交流的灵性则早已得到所有人认可。灵性主义并无国别之分;其独立于所有特定教义信条之外,也并非任何社会阶级强加推行的结果,因为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其往生的亲人朋友得到启示。唯有如此,方能以友爱感化世间众生;如不居中而立,则自身纷扰不断,而难以抚慰众生。

灵性所传之教义的这种普遍性既是灵性主义的力量所在,也是灵性主义得以迅速传播的原因所在。一人独语,即使借助媒体,要开化众生,无数百年之功而不可为;万人同声,四海宣扬,广传教义,不论先知后闻,皆无所遗漏。这是如今任何一门其他学说都不具备的优势。故灵性主义如为真理,则定然无惧于世人恶意,无惧于道德革命,亦无惧于外物干扰,因为这些都不会对灵性造成影响。

然而,灵性主义学说因其特殊地位所享有的优势还不仅限于此,其能有效防止学说内部产生任何分裂——无论是缘于少数人的野心,还是灵性间的矛盾。此类矛盾固然是一大障碍,但也并非无药可治,而是有药可医。

众所周知,由于能力上的差异,并非所有灵性都能掌握全部真理;也并非所有灵性都能了解某些奥秘;他们的知识与其净化程度成正比;普通灵性并不比人类知道得更多,有的甚至更少;在灵性当中,正如在世人当中,既不乏自以为是、不懂装懂的虚伪之辈,亦存在将个人己见视为真理的理论空谈者;总而言之,唯有最高等级的灵性——即已完全去物质化的灵性,才能真正摆脱世俗的观念和偏见。然而,我们也知道,虚伪的灵性为了宣扬自己的空想理念,往往不惜假借他人之名虚壮声势。这样一来,针对除道德教义之外的任何事物,每个灵性所受得的启示都难以避免地具有其个体特征,因而缺乏真实性和可信度;此类启示只能视为灵性的个人之见,若轻率地全盘接受抑或视为绝对真理而大肆宣扬,则有失谨慎。

首先的检验无疑是用理性进行检验。对于灵性所说的任何事物,都必须无一例外地进行理性的审视;凡是有悖普遍常识、严格逻辑或确凿证据的理论,即使其打着任何大师名家的旗号,也必须予以拒绝。然而,很多时候,由于个人认知的不足以及世人大多爱将自己的判断视为批判真理的唯一依据,这种检验往往存在很多缺失。在此情况下,那些对自己缺乏绝对信心之人会如何做呢?他们会人云亦云,听从大多数人的意见。因此,灵性在向我们传授教义时,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因此,检验灵性所传教义的最佳方法就是看它们之间是否具有一致性,不过,在某些条件下,还需要对此一致性进行进一步探究。由某个灵媒向多个灵性提出疑问进行求证的方式是最靠不住的。很显然,灵媒一旦失去心智或受到了某个虚伪灵性的摆弄,那么这个灵性就很有可能会借用不同的化名对灵媒说出同样的话;因此,单靠以某个灵性主义者为中心的多个灵媒来进行检验并不一定能够保证真正的一致性,因为这些灵媒也有可能受到同样的影响。

唯一可以真正检验灵性所传教义真伪的方法,是看众多遍布各地且互不相识的灵媒自发传授的启示之间是否存在整体一致性

有一点需要明白的是,我们在这里讨论的并非那些无甚要紧的交流,而是涉及灵性主义学说之原则的交流。经验表明,凡新理论问世,总会以同样方式同时在各地自发传播,即便形式上有差异,至少在本质上也是如此。因此,假如某个灵性根据自己的思想形成了某种有悖真理的奇谈异论,那么除非这一理论能得到各地响应、八方印证,否则肯定会受到局限,继而被推翻。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在灵性主义诞生之初曾出现过许多有失偏颇的理论,而这些理论无一例外都败在了这种一致性上,每个人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解释这一现象时,鲜少有人真正理解到支配有形世界和无形世界间相互关系的法则。

这正是我们在创立灵性主义学说的原理时所依据的基础;并非因为它与我们自以为真理的想法一致;我们从未将自己视为真理的最高仲裁者,也从未对任何人宣称:“你得相信这件事情,因为这是我们告诉你的。”在我们看来,我们的观点也无非是一个既有可能正确,亦有可能错误的个人观点,因为我们并不见得比其他人更加可靠无误。这也并非因为我们所接受的教义是绝对真理,而是因为它得到了一致认可。

这是基于我们曾与散布于世界各地的成千上万个真正的灵性主义者中心交流过,更是基于我们根据这种一致性对这一学说理论进行了深刻审视;这种审视引导我们开创了如今的局面,并将继续指引我们进一步探索灵性主义的未知领域。为此,在对法国及海外各地的通灵现象进行了仔细研究后,我们发现了一些极为特别的启示,它们呈现出一种新的趋势,昭示着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到了。这些启示有时会以隐晦之语传述,因此往往会被接收者忽视;当然,还有很多人认为他们是唯一接收到这些启示之人。孤立地看,这些启示对我们似乎毫无意义——它们之所以让人觉得可信,仅仅是一种巧合;然而,待日后公诸于众之时,所有人才会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接到过同样的教义。这是我们在灵性的指导帮助下进行研究所观察到的普遍现象,有助于我们对何事可为而何事不可为做出判断。

这是一种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检验方式,它能确保灵性主义未来发展的统一性,亦能推翻所有相互矛盾的理论。这种普遍性检验方式是人们在未来寻求真理将依据的标准。《灵性之书》和《灵媒之书》之所以能够成功奠定灵性主义学说,全在于书中所著之内容皆为灵性藉由各地灵媒直接传述之内容。倘若灵性四起反对,竞相否认,无需多时,这两本著作的命运便会与其他妄想荒谬的理念一般无异。此时,即便有媒体的支持,也难拯救其于危难之际;然而,灵性主义得到了灵性的支持,而灵性的善意极大地弥补了世人的恶意,因而即便不借助任何媒体,这一理论也能迅速广泛传播。因此,所有来源于灵性或世人的思想,无法经受住这一检验——该检验拥有无可争辩的力量。

因此,我们不妨假设,有的灵性会很乐意取个书名,然后口述一本与书名含义完全相反的著作;我们甚至还可以进一步假设,对这一学说怀有敌意和质疑之人会恶意唆使灵性进行虚假的通灵交流。如果这些著作被灵性全盘否定,那么它们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在以灵性的名义发表任何一种理论之前,我们都需要确保得到其默许。从个人理论到众人理论,需要经历一段从一至无限的距离。当数百万来自太空的友好声音传入世界的每个角落,甚至传入千家万户时,所有诋毁者的观点会对大众的意见产生怎样的影响呢?从这一方面来说,难道该理论还未得到经验证实吗?那些原本想要扫除灵性主义的出版刊物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样子?迄今为止,它们当中哪一本书能够阻止灵性主义向前发展?到目前为止,人们还从未站在这一角度来考虑过这个问题——毫无疑问,这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人人都自顾自地琢磨,从未信赖过灵性。

此外,一致性原则可以有效防止任何教派为维护自身利益以及迎合自身需求而对灵性主义做出任何篡改。任何想要扭转上天旨意的尝试都是徒劳,原因很简单:灵性会通过其所传教义的普遍性对任何偏离真理的理论进行修正。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重要事实:无论谁想要破除陈规惯例、老旧观念,无一例外都会引起局部的骚乱和暂时的纷扰,但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这都不会成为主流。

此外,针对灵性主义学说中至今尚未澄清的要点,如果灵性所传授的教义是孤立的,那么它们就不可能成为法则,因此也不可能为世人所接受,保留它们,不过是为了参考而已。

故在发表这类教义时要极为谨慎,如认为确有必要,当尽量以个人观点提出,且应对这一必要性加以确认。除非有人不怕受到肤浅愚笨或草率轻信的指责,否则在将某一理论作为真理提出之前,务必要反复求证,三思谨行。

高度进化的灵性在传授启示时是极富智慧的;他们只会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提出新理论,并在我们能够理解更高层次的真理时循序渐进地解答灵性主义学说的重大问题。这正是他们一开始没有全盘托出,甚至直到今天也未倾囊相授的原因,也是他们从未屈服于那些不等果熟蒂落便急于采摘的急功近利者的原因。对于这些人而言,促赶天意、逆时而为永远徒劳无益,因为那样的话,真正严肃的灵性必然会拒绝助其一臂之力。只不过轻浮草率的灵性对于真理不甚关心,反而事事都想掺和染指。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对于过早提出的问题,总会得到相互矛盾的答案。

上述原理并非由个人理论导致,而是灵性显灵时不可避免的结果。显然,如果一个灵性所言之事与其他地方成千上万的灵性所言之事截然相反,那么很难将一个或极少数灵性的观点推定为真理;故一个灵性背离所有其他灵性宣称只有自己的观点才是正确的,这种说法肯定是不合逻辑的,这一情况与在人间并无什么不同。真正明智的灵性如果认为自己对于某一问题未充分了解,绝对不会采用绝对的方式去解答它;他们会声明自己的回答仅代表个人观点,并且会澄清这一回答有待证实确认。

一个理论,无论其有多伟大、多美妙或多公正,都不可能从一开始就将所有观点统一起来。各种观点之间的矛盾是理论在发展演变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个结果;这种矛盾对于进一步突显真理必不可少,尤其在理论形成初期非常有用,因为这样可以更快厘清和摒除各种错误观念。因此,对这一方面存在任何担忧的灵性主义者大可完全放心。在强大的普遍检验标准面前,任何孤立的主张都会因事物自身的力量而不攻自破。

这并非指其他人所拥护的任何个人观点,而是指灵性发出的一致声音;发现灵性主义正统观念的不是哪一个人——也并非除我们之外的任何其他人;它绝非灵性随意强加给某个人的观点;相反,它在灵性中具有普遍性,是灵性听从上帝旨意,在整个世间传播的理念;而这恰好代表了灵性主义学说的本质特征——力量和权威。上帝希望为神定法则赋予一个不可动摇的基础,因此他并未将其放在某一个人脆弱的肩头。

强大的阿雷欧帕古斯 [b] 不知阴谋和满心嫉妒的对手、教派和国家为何物,在他面前,所有的反对、野心和个人至高无上的主张都会被踏为齑粉。但凡想要用我们自己的思想来取代这些至高无上的法令,我们便会自我瓦解。任何尚存争议之事只能交由上帝解决——让异议者闭嘴,让相关者解释——或不予解释。当一个人或灵性面对着来自上天的神圣旨意时, 他个人的观点又算什么呢?无非是滴水之于沧海,蚊蝇细语之于万钧雷霆罢了。

唯普遍理念——至高无上的审判——具有最终发言权;它的形成源于所有人的观点;倘若其中一个观点是正确的,那么它定然会在整个理念中占据一席之位;反之,则无立锥之地。这一泛化过程会消除所有个性,最终击破人类的傲慢与偏见。

协调统一的过程已然明了;因此,在本世纪,所有不确定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璀璨的光芒也一定会大放异彩,因为从今以后,一旦时机成熟,万事俱备,上帝的使者将遵从其意志发出振聋发聩的强音,从而将所有人类团结到同一面旗帜之下。与此同时,那些在两种对立理论之间摇摆不定之人将找到形成普遍理念的正确方向。这是一个确切迹象,它代表着绝大多数灵性在通灵时所站的立场,也表明了这两种理论中哪一种最终将占据上风。


3.历史事实

为便于理解《福音书》中的某些段落,有必要了解书中一些常用词汇的含意,以及当时犹太社会的风俗特征。由于这些词汇对我们而言拥有不同的含义,所以常常被人误解,进而导致混淆不清。另一方面,弄懂这些词汇的含义有助于理解某些乍一看让人觉得离奇怪异的箴言所蕴含的真正寓意。

撒玛利亚人:在十大部落分裂以后,撒玛利亚成为了以色列异见者王国的首都。在罗马人的统治下,撒玛利亚曾多次遭到破坏和重建,这里既是撒玛利亚的行政所在地,同时也是巴勒斯坦的四大地区之一。被称为“希律大帝”的希律王曾用华丽的纪念碑装饰撒玛利亚,且为了取悦奥古斯都,将其命名为奥古斯塔(Augusta),希腊语为“色巴斯”(Sebaste)。

撒玛利亚人与犹大国王之间的战争几乎从未停息过。自分裂以来,这两个民族之间就一直存在着一种深刻的厌恶情绪,彼此也切断了双方之间的所有关系。为进一步加剧分裂,以及阻止人们前往耶路撒冷参加宗教节日的庆祝活动,撒玛利亚人修建了自己的庙宇,并采取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他们只认可包含了《摩西律法》的《摩西五经》,却拒不承认在此之后所出的其他任何书藉。他们的宗教著作采用最古老的希伯来文字书写。由于被正统的犹太人视为异教徒,他们经常受到鄙视、诅咒和迫害。尽管这两个民族的信仰有着相同的起源,但两者的对立使得他们只看到了宗教理念的分歧。撒玛利亚人是那个时代的新教徒

时至今日,仍有一部分撒玛利亚人生活在中东的某些地区,尤其是纳布卢斯和雅法。他们比其他犹太人更加严格地信奉《摩西律法》,且只与自己的族人通婚。

拿撒勒人:该名词是指一支依据古代律法宣誓,要一生一世、时时刻刻让自己保持纯洁的犹太人。他们奉行节欲、戒酒和蓄发的习俗。参孙、撒母耳和施洗约翰均为拿撒勒人。

犹太人将这一名词给了第一个基督徒,暗指拿撒勒的耶稣。

该名称同时也指在基督纪元最初几个世纪出现的一个异端教派,该教派与以比诺派一样,其信奉的原则融合了《摩西律法》的教义和基督教教义。该教派消亡的时间为公元四世纪。

税吏:在古罗马,该名词是指公共税收的租契持有人。他们专门负责征收罗马以及帝国其他辖区的各种赋税。其类似于法国旧制中的收税官,某些地区至今仍保留着这一职位。税吏们所冒的风险使得大多数人对他们经常搜刮得来的财富视而不见,这些财富对于许多人而言就是征税和可耻盈利的产物。税吏一词后来扩展为所有的公共资金管理负责人及其下级代理。如今,这一词汇已具有一定的贬义,意指缺乏商业操守的金融家和经纪人。人们有时会说“像税吏一样贪婪”或是“像税吏一样富有”,实际指的是不义之财。

在罗马人的统治下,最让犹太人难以接受的就是税收,因为税收被认为是有违律法的,这最大程度地激怒了犹太人,引发了多次起义,最后演变为宗教问题。在戈兰人犹大的领导下,甚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强大的政党,其信奉的原则就拒绝纳税。因而,犹太人鄙视税收,并因此鄙视所有负责收税之人。他们憎恶各类税吏,其中还不乏体面之人,但由于所从事的职业,税吏以及与税吏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受到鄙视。杰出的犹太人认为,与税吏保持任何密切关系都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危害。
收税员:这一名词是指负责在城门口征收关税的低等级收税员。其职能大致相当于海关官员或收费员。他们忍受着人们对于所有税吏的憎恶之情。这就是为何在《福音书》中我们会发现税吏词往往与罪人系在一起。这一标签并不仅仅意味着放纵或不体面之人。这是一种蔑视,与志趣不投的伙伴即不值得和正派人士为一谈之人同义。

法利赛人(来自希伯来语 parasch,意为分裂、分离):他们创立了作为犹太神学重要组成部分的圣传,包括汇编了用于阐述圣经的连续释文,并将其列入教条。在学者当中,圣传总会引起无休无止的争论,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关于语汇或形式的简单问题,类似于中世纪的神学争论和经院哲学的微妙之处。这一切导致了不同教派的成立,每个教派都声称自己掌握了唯一的真理,而且无一例外地,各教派之间都相互憎恶、相互仇恨。

在这些教派中,最有影响力的是法利赛人,其首领为希勒尔。他是一位犹太学者,出生于巴比伦,是一所著名神学院的创始人,而这所神学院只传授起源于圣经的信仰。法利赛人的起源最早可追溯至公元前 180 至 200 年。法利赛人在希耳迦诺、大祭司、犹太国王、亚利士多布吕、亚兰王亚历山大等人的统治时期经常遭受迫害。不过,在亚历山大恢复了他们的荣誉和资产之后,他们重新获得了权力,直到公元 70 年耶路撒冷衰败没落,该教派才因犹太人的流散而最终消失。

法利赛人在宗教争论中表现得十分积极。他们卑屈地遵循形式上的朝拜习俗和仪式,狂热地追求改变宗教信仰,反对任何有新思想之人,假装非常严格地恪守教义。然而,在谨小慎微的忠诚背后,他们隐藏着放荡的习惯与极度的傲慢,而且最重要的是,拥有强烈的掌控欲。对他们而言,宗教更像是一种晋升手段,而非真正信仰的目标。他们道貌岸然,徒有其表。尽管如此,法利赛人在世人眼中却一直是神圣的,他们对世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也是他们能在耶路撒冷发展得如此强大的原因所在。

他们相信——或者至少声称相信——上帝、灵魂的不朽、永恒的惩罚和死人的复活(参见第四章第四节)。耶稣最珍视纯朴和心灵的品质,就律法而言,他更注重赋予生命的灵性甚于杀死生命的文字,他的使命就是要不遗余力地揭露法利赛人的虚伪,并与他们势不两立。正因为这一缘故,法利赛人联合祭司长,从而煽动百姓攻击耶稣,最后将其残害至死。

文士:这一名词最初是指犹太国王的秘书以及犹太军队中的某些负责人,后来则专指向世人传授和解读《摩西律法》的学者。他们与法利赛人可谓“志同道合”,与后者一样,也奉行相同的准则,并反对自由思想家。这正是为何耶稣的责备中也含了他们的原因。
犹太教会堂(来自希腊语Synagogue,意为集会、聚集):犹太王国只拥有一座圣殿,即位于耶路撒冷的所罗门圣殿,盛大的犹太人朝拜典礼便是在这里举行。每逢一年一度的逾越节、献殿节、住棚节等重要节日,犹太人都会去圣殿朝拜。耶稣也多次前往耶路撒冷参加此类场合。其他城市则没有圣殿,只有犹太人会堂:即指犹太人在安息日聚集在一起,在长老、文士或神学家的带领下进行公共祈祷的建筑物。圣书中也记载了关于犹太人会堂的解释和评注;人人都可以参加这一聚会;正因如此,尽管耶稣并非祭司,却可以在安息日来到会堂训导众人。

在耶路撒冷衰败没落以及犹太人开始大流散以后,这些城市的犹太教会堂便成为了朝拜异教的庙宇。

撒都该人:指公元前 248 年形成的一个犹太教派,得名于其创始人撒多克(Sadoc)。撒都该人不相信灵魂不朽,不相信复活,也不相信有善良和邪恶的天使。尽管如此,他们依然相信上帝,但对死后并无期待,他们服务于上帝只是为了获得暂时的回报,在他们看来,神的眷顾是有限的。此外,他们认为追求感官的满足是生活的基本目标。至于经文,他们坚持奉读《摩西五经》的古经文,既不接受圣传,也不认可任何释义。他们把善行和单纯地遵守律法置于外在的敬拜行为之上。他们是那个时代的唯物主义者、自然神论者和感官主义者。这一教派的人数很少,但网罗了一些重要人物,成为一个一直与法利赛人作对的政党。

爱色尼派:马加比人在公元前 150 年左右创立的一个犹太教派。该教派的成员居住在一种修道院中,相互之间形成了一种道德和宗
教的联系。他们以和平的风俗和简朴的美德而著称,信奉爱上帝和爱邻里,相信灵魂不朽,也相信复活。他们过着独身生活,谴责奴隶制和战争,拥有共同财产,且从事农业生产。与声色犬马、否认永生的撒都该人以及行为刻板、徒有其表的法利赛人不同,爱色尼人并未参与分裂其他两个教派的争论。他们的生活方式接近早期的基督徒,他们所宣扬的道德准则让一些人相信耶稣在开始履行其公共使命之前就属于这一教派。可以肯定的是,耶稣一定知道这个教派,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与该教派有任何关联,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文字记载都只是假设。[2]

特拉普提派(来自希腊语 therapeutai、therapeuein,指服务、照顾,意为上帝的仆人或疗愈者):犹太人的宗派主义者,与基督生活在同一时代,该教派主要创立于埃及的亚历山大时期。特拉普提派与埃塞尼派关系密切,宣扬爱色尼派所信奉的教义,致力于践行所有美德。他们吃得极为节俭,过着独身、沉思和孤独的生活,建立起了一个真正的宗教秩序。菲伦是亚历山大时期的一位柏拉图式犹太哲学家,他是首个提到特拉普提派之人,认为他们是犹太教的一个教派。优西比乌斯、圣·杰罗姆和其他教会神父则认为他们是基督徒。无论他们是犹太人还是基督徒,很明显,就像爱色尼人一样,他们成为了犹太教和基督教之间的纽带。


4.苏格拉底与柏拉图:基督教思想和灵性主义的先驱

尽管耶稣肯定是熟悉爱色尼派的,但要说他的教义源于爱色尼派,而且说他若要生活在另一个环境,肯定会宣扬其他教义,那就大错特错了。伟大的思想从来都不是突然出现的。站在真理肩上前行之人总有奠基铺路、开疆拓土的先驱可以倚仗。直到后来时机成熟,上帝便派使者前去总结、协调和完成那些分散的要素,最终将其合而为一。这样一来,并非横空出世、从天而降的思想才能被人们心甘情愿意地接受。基督教思想就是这样诞生的——早在耶稣与爱色尼派之前的数百年间,这一思想就已初现端倪,其中的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便是这一思想的主要先驱。

与基督一样,苏格拉底本人从未著书立说,或者说至少没有著作遗世。与基督一样,苏格拉底也是因获罪致死,是狂热教徒的受害者,皆因他攻击了既定的信仰,将真正的美德置于虚伪和假象之上;换言之,因为他反对宗教偏见。耶稣生前曾被法利赛人以宣扬自己的教义令世人堕落的罪名指控,同样,苏格拉底生前也 受到过法利赛人的指控——因为该教派存续了很长时间——其罪名是借宣扬上帝的统一性、灵魂不朽和来世等宗教信仰腐蚀青年。正如我们只能通过其门徒的著作了解耶稣的教义一样,我们也只能通过其门徒柏拉图的著作了解苏格拉底的教义。我们认为有必要在这里总结一下最突出的要点,以证明其与基督教的原则是一致的。
对于那些认为这样的类比是对基督的一种亵渎,并声称异教徒的学说与基督的教义之间根本不可能有相似性之人,我们要指出的是,苏格拉底的学说并非异教徒的学说,因为它的目的是反对异教信仰;耶稣的教义比苏格拉底的学说更纯净、更完整,即使两相对比,也无损于前者,而且也并不会削弱基督神圣使命的伟大性;此外,我们所讨论的也是一个不可否认的历史事实。人类已进入到了一个绽放光芒、大放异彩的时代;时机已然成熟,是时候面对这一现实了——对那些不敢睁眼看世界之人而言更是如此。事到如今,我们应当站在一个全面的角度和更高的层次来审视问题,而且不应再从琐碎和狭隘的角度来看待教派和阶级的利益。
此外,如果这些引文能够证明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曾预见到基督教的思想,那么从他们的学说中也应当可以找到灵性主义的基本原则。


苏格拉底与柏拉图学说概述

、人是灵魂的化身。在化身之前,灵魂以原始状态的形式与真、善、美的思想结合在一起。化身之时,灵魂与思想分离,并保留过去的记忆,它所经历的折磨在程度上取决于想要返回的欲望。

当时还无人能清晰地阐明智慧本源和物质本源之间的区别和独立性。此外,这里提出了灵魂具有先在性,灵魂对于它所期待的另一个世界保留着一种模糊的直觉,在脱离肉体之后,灵魂仍能存活,它会离开灵性世界去转世轮回,死后又重新进入灵性世界;简而言之,这可以说是堕落天使教义的萌芽。

、灵魂会四处游荡,在借用肉体考虑事物时,灵魂会变得迷茫。它会感到头晕,好像喝醉了一样,因为它所关联的事物在性质上发生了变化。另一方面,每当灵魂自省时,便会看到其纯洁、永恒和不朽的本质,恢复其本性,并尽可能地保留这一关联。灵魂与永恒不变的事物结合在一起会令其迷途知返、悬崖勒马,而灵魂的这一状态就是所谓的智慧

因此,人类以世俗的方式和唯物主义的观点自下而上地思考事物时,难免会自欺欺人。为了对事物进行正确的评估,有必要从灵性的角度,自上而下地看待事物。为此,真正的智者必须通过某种方式将灵魂与肉体分离,这样才能用灵魂的眼睛去观察事物。这正是灵性主义主张的观点。(参见第二章第五节)

、在我们拥有凡身肉体时,只要灵魂还沉迷于这种堕落的状态,我们就永远无法拥有我们想要的:真理。事实上,凡身肉体会带给我们无限障碍,因为它需要我们时刻关照。而且,它会让我们充满执念、欲望、恐惧、无数的幻想和无数的傻念头,因此,沉迷于肉体,哪怕是一瞬间,也是不明智的。然而,鉴于我们无法在灵魂与肉体结合时完全了解任何事物,那么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真相,要么我们只有在死后才会知道真相。只有从肉体的疯狂中解脱出来,我们才能——希望如此——与同样获得自由的个体进行交流,才能自己看清事物的本质。正因如此,真正的哲学家常抱着赴死之心,而无惧于死亡。(参见《天堂与地狱》第一册第二章和第二册第一章)这里阐述了灵魂的官能会被肉体的官能掩盖,以及灵魂在死后会拥有更强大的能力。但这仅适用于蒙上天关照的已净化的灵魂;不纯洁的灵魂并非如此。

、在此状态下,不纯洁的灵魂会变得颓丧,并因为对无形和非物质世界的恐惧而再次堕入有形世界。然后,灵魂 ——据说——会在陵墓和坟墓周围游荡,这些地方有时会出现可怕的幽灵,其肯定是灵魂的样子,它们离开了肉体,又未完全净化,因而保留了某种物质形态,所以才能被肉眼看到。这些灵魂称不上善良,但很可怜,它们被迫在这些地方徘徊,承受着前世的惩罚;它们还会继续游荡,直至内在欲望变成物质形式,并将它们引入另一个肉体。然后,它们又会自然而然地回复到其前世所偏爱的生活习惯。

这里不仅清楚地阐述了轮回转世的原则,还描述了灵魂在物质控制之下的状态,其与灵性主义所论证的招魂过程是一样的。此外,这里还说明了灵魂轮回转世并化身为物质肉体是灵魂不纯洁的结果,净化的灵魂是自由的。灵性主义的观点并无二致;只是在此基础之上有一定的补充,即灵魂在游离状态下会做出正确决定,它们会保留之前获得的知识,并且与前世相比,拥有更少缺点、更多美德以及更直观的重生观念。因此,每一世都代表着智力和道德的进步。(参见《天堂与地狱》第二册示例)

、在我们死后,我们命中所指定的守护神(daimon)会引领我们前往冥府,所有亡灵都必须聚集在此,接受审判。在冥府停留足够长的时间后,灵魂会重新转世,反复轮回。

这里提出了守护天使或守护灵性,以及在经历或长或短的游离状态后反复轮回转世的观念。

、守护神充斥着分天辟地的空间;它们是将天地与自身结合在一起的纽带。由于神从来不与世人直接沟通,因此会通过神指派的守护神与世人交流—无论是醒着还是在睡梦中。

“守护神”(daimon)一词起源于 demon,其在古代并无现在所指的邪恶之义。它并不专指邪恶的生物,而是泛指所有灵性,其中包括被称为神的高度进化的灵性,以及进化程度较低的灵性,即直接与人类交流的魔鬼。灵性主义还认为灵性生活在太空中;上帝只会以委派传递神圣意志的纯洁灵性作为中介与人类沟通;无论是清醒状态和睡眠状态,灵性都可以与人类交流。用“灵性”一词代替“守护神”,就是灵性主义学说;用“天使”一词代替“守护神”,便是基督教教义。

、哲学家们长时间的出神入定(如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所理解的那样)是更注重对灵魂的关注甚于对生命的关注。从永恒的角度来看,生命只是一个瞬间。如果灵魂是不朽的,那么以永生的眼光来生活岂不明智?

在这一点上,基督教和灵性主义所宣扬的一样。

、如果灵魂是非物质的,那么在这一世结束之后,它就必须进入一个同样无形的非物质世界,就像肉体在分解后重新变为物质一样。最重要的是,要区分清楚真正达到非物质状态的纯洁灵魂——它们与上帝一样,用知识和思想滋养自己 ——以及那些在不同程度上受到物质杂质污染的灵魂——这些杂质会阻碍灵魂一心向神,使其羁留于尘世之旅。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完美理解了灵魂去物质化的不同程度。他们坚持认为有各种各样的情况会导致灵魂净化程度的高或低。他们所言是基于直觉,而灵性主义则通过发生在我们眼前的无数例子对此进行了证明。(参见《天堂与地狱》第二册)

、如果死亡是一个人的彻底毁灭,那么对于邪恶之人而言,这将是一个莫大的好处,因为他们死后可以立刻从肉体、灵魂和罪恶中解脱出来。只有那些用适当的装饰,而非不恰当的装饰来美化自己灵魂之人,才能平静地等待着自己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时刻。

换言之,这是指宣称死后空无一物的唯物主义实际上是免除了所有最终的道德责任,因而是对罪恶的一种激励;这样一来,邪恶之人反而能从虚无中获得一切;只有那些摒弃陋习,用美德充实自己之人,才能平静地等待来世的觉醒。通过每天摆在我们面前的例子,灵性主义向我们揭示了对于邪恶的灵魂来说,从一世到另一世的通道以及进入来世的入口有多么痛苦。(参见《天堂与地狱》第二册第一章)

、肉体所受的照顾或所经历的事故会在其上留下显著的痕迹;灵魂也是如此。当灵魂摆脱肉体的束缚时,它身上会带有明显的性格、情感以及此生一举一动所留下的痕迹。因此,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不幸就是带着一个充满罪恶的灵魂去往另一个世界。你看,卡立克利斯,无论是你、波卢克斯还是戈吉斯都无法证明,当我们发现自己在另一边时,我们一定会过着另一种有益的生活。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宁可遭受不公,也不施加迫害;在面对其他事情时,我们不应当仅仅让自己表现得道德高尚,而是应当身体力行地践行美德。(苏格拉底在狱中与门徒的对话)。

这里又提到了关键的一点,即未净化的灵魂会保留其在世间拥有的思想、倾向、性格和激情,这一观点如今已得到了经验的证实。箴言有云:宁可遭受不公,也不施加迫害,这难道不是彻底的基督徒吗?这与耶稣通过这个例子表达的思想是一样的:“如果有人打你的右脸,将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参见第七章第七节和第八节)

十一、二者居其一:要么死亡是绝对的毁灭,要么死亡是灵魂到达另一个地方的通道。如果一切都会消亡,那么死亡就像我们为数不多的既没有做梦也没有自我意识的夜晚一样。然而,如果死亡仅仅是易地而居,是与亡者重聚的通道,那么与生前的故人再次重逢将是何等幸福之事!我最大的乐趣就是近距离观察居住在那里之人,分辨真正的智者和自以为是的蠢货,就像我在这里所做的一样。不过,是时候让我们分开了:我去死,你们去活。(苏格拉底对法官所说之话)

根据苏格拉底的说法,那些曾经生活在世间之人死后会再次相遇,并认出彼此。灵性主义指出,这种关系存在着延续性,如此一来,死亡既非生命的中断,也非生命的停止,它并非对这种延续性的削减,而是一种转变。

假如苏格拉底和柏拉图能得知五百年后基督的教义,以及灵性现在向我们传授的教义,那么他们就不会借他辞以言其事了。如果你记得伟大的真理是永恒的,先进的灵魂在来到尘世之前就已知晓这些真理,那么这也就不足为奇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以及他们那个时代其他伟大的哲学家都有可能是帮助基督完成神圣使命之人,他们之所以被选中,正是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他宣扬的崇高教义;简言之,如果生在今天,他们就可能是肩负着向人类传授这些真理的灵性所化身的伟人之一。

十二一个人不应以不公正报复不公正,也不应因受到他人加害而加害他人。然而,很少有人会接受这一原则,在这一点上存有分歧之人只会相互鄙视。
这难道不是教导我们不要以恶报恶,且要宽恕我们敌人的仁慈法则吗?

十三观其果而知其树。只有通过所产生的结果,才能对一个行为进行判定:恶果对应恶行;善果对应善行。

箴言有云:“观其果而知其树”,这在《福音书》中反复出现过多次。

十四、财富是一大危险。所有爱财之人既不爱自己,也不爱其本性,反而平生只爱身外之物。(参见第十六章)

十五、真正能感动神的既非最美妙的祈祷,也非最华丽的牺牲,而是一个努力去效仿上帝的道德高尚的灵魂。假如众神看重的只是我们的祭品,而非我们的灵魂,那将是一件严重的事情。这样一来,即使是罪大恶极之人也有可能占尽便宜。然而,除非他们通过自己的言行来向诸神和所负之人赎罪,否则这世间将无任何真正的公正和智慧可言。(参见第十章第七节和第八节)

十六、对于那些爱肉体胜过爱灵魂的平庸情人,我深为鄙夷。在自然界中,锤炼我们智慧的仁爱无处不在;即使在天体的运行中,也有仁爱的存在。仁爱以其千变万化之姿点缀自然;它着锦衣、披华服,以满园鲜花、馥郁芳香装饰天地。仁爱给人类以和平,给海以宁静,疾风遇之而静,苦痛遇之而眠。

仁爱,通过手足之谊将人类团结起来——这正是柏拉图将博爱作为自然法则的理论。苏格拉底曾断言:“爱既不是神,也不是凡人,而是伟大的灵魂”,或者说是某种掌管着普世之爱的圣灵。而这一思想,在周遭俗世之人眼中正是他不可饶恕的罪恶。

十七、美德不可教;它是上帝赐给那些拥有它之人的礼物。

这大概是基督教关于恩典的教义;然而,如果美德是上帝赐予的礼物,那么它就是一种恩惠,我们可能会问为何它未赐予每个人;另一方面,如果它是一份礼物,那么拥有它的人就没有任何功德。对此,灵性主义阐述得更为明确。它指出,那些拥有美德之人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逐渐去掉自身的不完美而获得美德的。恩典是上帝赐予世间拥有善意之人,使其可以去恶从善的力量。

十八、认为自己的缺点比别人少得多,这是我们每个人的天性。
《福音书》上说:“你看见你邻居眼中的微尘,却不见自己眼中的梁木。”(参见第十章第九节和第十节)

十九、如果说医生无法医治大多数疾病,那是因为他们只治疗肉体,而不治疗灵魂,因为整体的状态不好,任何一部分都不可能痊愈。

关于灵魂与肉体之间的关系,灵性主义提供了一把解答的钥匙,它证明了两者之间存在着持续的相互作用。它也因此开辟了一条通向科学的新途径,通过揭示某些疾病的真正原因,提供了对抗这些疾病的手段。一旦科学开始考虑肉体中的灵性因素,就会不那么容易失败了。

二十、所有的人类,从呱呱落地开始,所做的坏事远比好事多。

苏格拉底的这句话触及了地球为邪恶所支配的严重问题。如果不了解世界的多重性以及地球的命运,不了解只有一小部分人类居住在地球,那么这个问题就无法得到解答。对此,只有灵性主义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这一点将在第二章、第三和第五章进行阐述。

二十一、不以不知为知,是一种智慧。

这句话针对的是那些明明一无所知,却喜欢评头论足之人。柏拉图对苏格拉底的这一观点进行了补充,他说:“如果可能,让我们先试着用文字尽量忠实地反映事物的原貌;如果不行,也不必对此太过再意;我们不妨只追求真理。让我们努力自我修行,而非互相攻击。”对于那些诋毁他们之人,无论出于善意还是恶意,灵性主义者就该这么做。如果柏拉图今天还活着,他会发现时代虽有不同,世事却无两样,他以前所说的话,至今也仍适用。苏格拉底也会遇到这样的人,他们会嘲笑他对灵性的信仰,认为他和他的弟子柏拉图精神错乱。

对于这一理论的印证体现在,苏格拉底最初被嘲笑,后来又被指控亵渎神明,最后被判饮毒堇汁而死。所有这一切都让人确信,如果一个伟大的真理与个人利益和偏见发生了冲突,倘若不经斗争,或无人殉道,新的真理就无法建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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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诚然,针对每一个主题,除了我们引用的通灵案例外,我们还可以提供我们在其他城市和灵性主义者中心获得的大量例证;但首先,我们希望避免千篇一律的不必要的重复,同时考虑案例所涉及的深度和形式,我们也希望将选择限定在与本书内容最为贴合的案例,至于本书未能包含的案例,将待日后另行著书出版。关于灵媒,我们不愿指名道姓;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并未主动要求公开身份,故不宜有所例外。此外,公开灵媒的姓名并不会为灵性主义者的工作增加任何价值;这不过是一种虚荣心的满足,而真正的灵媒对于虚荣心并无兴趣。他们明白自己扮演的角色完全是被动的,故通灵这件事本身并不会增加他们个人的功德,而且他们也清楚,倘若他们将自己的机械举动过誉为智力行为的话,那就太幼稚了。——作者按。
[2] 《耶稣之死》,据说为爱色尼派的一位教徒所著,是一本完全虚构的书,其目的是为了支持某种观点,书中包含了其现代起源的证明。——作者按。
[a] 亚兰·卡甸在其著作中一直使用的是勒梅特·德·萨西(Lemaître de Sacy)的《圣经》传统法文译本。针对本书的此次翻译工作,已根据《圣经》的几个英文译本、法文的《耶路撒冷圣经》、《拉丁文圣经》以及经常采用希腊大楷体的 《圣经》,尤其是《梵蒂冈抄本》等对采用法文原版翻译的文本进行了比较和对比。——译者按。
[b] 阿雷欧帕古斯是古代雅典最高法院所在山丘的名字。——译者按。